新华社柏林12月17日电
新华社记者李函林
德国大众汽车位于德累斯顿的工厂16日停产，这是大众成立88年来首次关闭德国本土整车工厂。这一标志性事件再次凸显德国车企在转型过程中面临重重压力。业内人士指出，德国车企近期利润持续下滑、裁员力度加大，企业在维持盈利能力与推进技术转型之间艰难求索，德国汽车工业实现“巨象”转身并不容易。
历史性关停
大众德累斯顿工厂2001年投产，因其通体玻璃结构和可视化生产流程而一度成为德国工业美学与制造实力的象征。工厂最初生产高端的辉腾轿车，后转型为ID.3电动车生产基地。16日，大众宣布该工厂将与德累斯顿工业大学合作，转型为人工智能、机器人及芯片研发基地。
大众集团乘用车品牌首席执行官托马斯·舍费尔表示，关厂“并非轻率之举”，而是在经济现实和经营压力下的必要选择，是大众集团重组计划的一部分。当前，欧洲市场需求疲软，全球运营成本高企，新竞争者持续涌入，大众被迫作出这一调整。
财务数据进一步印证了企业面临的压力。大众集团2025年第三季度净亏损10.72亿欧元，为5年来首次出现季度亏损。旗下高端品牌保时捷前三季度营业利润暴跌约99%。集团今年多次下调业绩预期，预计2025年营业利润率仅为2%至3%，全年汽车业务净现金流接近零，集团盈利空间和资金回笼能力承压。
面对严峻财务形势，大众计划到2030年前在德国削减约3.5万个岗位，占其德国员工总数约四分之一。德国汽车行业人士指出，德累斯顿工厂关厂打破了长期以来“德国本土产线不可触碰”的行业惯例，反映出德国汽车行业面临高成本压力，电动化转型困难重重。
转型陷入困局
当前，德国汽车业正处于转型“十字路口”。一方面，电动化进程仍在推进，传统零部件供应链企业因转型缓慢，频频陷入破产和裁员；另一方面，德国整车制造商虽不断加大技术投入，但在智能化、电动化快速演进的技术竞争中并不占据明显优势。
咨询公司安永的最新分析显示，2025年第三季度，大众、宝马和梅赛德斯-奔驰三大德国车企的息税前利润合计约17亿欧元，同比暴跌76%，创下2009年以来最低水平。
安永汽车行业专家康斯坦丁·加尔指出，高端市场需求疲软、美国关税政策带来外部冲击、电动车领域高额投入尚未回本，以及企业重组成本攀升等多重因素叠加，对德国车企形成多方面挑战。
截至今年6月，德国汽车业在12个月内净减岗位约5.15万个，占全部岗位近7%，成为德国受冲击最严重的工业部门。德国汽车年产量已从2016年的约606万辆降至2024年的约410万辆。
出路仍待明晰
内外压力下，德国车企正多种路径尝试“自救”。德国、意大利等汽车制造大国持续向欧盟施压，反对过于激进、单一路径的转型安排。欧盟委员会16日发布汽车产业一揽子方案，提议放宽2035年“禁售燃油车”相关要求，将2035年新车“零排放”目标调整为“减排90%”。
该提议公布后，德国总理默茨对此表示欢迎。大众汽车表示，该提议务实且“在经济上是合理的”，在对排放进行补偿的同时为燃油车保留市场空间，符合当前市场现实。宝马则回应，欧盟“承认燃油车的未来可行性是重要一步”。
然而，德国汽车经济学专家费迪南德·杜登赫费尔指出，当前欧洲汽车产业盈利能力下滑，该提议既无法为企业转型提供明确方向，也未缓解企业现实压力，反而释放犹豫信号，使车企战略决策出现迟疑，进而推迟甚至搁置投资。
另一方面，为规避美国高关税，部分德国车企计划将产能向美国转移。杜登赫费尔认为，这可能对德国本土工业基础产生长期影响。
同时，德国车企更加重视中国市场，以更好融入全球汽车电动化和智能化进程。大众集团在合肥启用全流程研发测试中心，实现从“概念到上市”的完整研发体系，新车开发周期和成本显著压缩30%，被德媒视为在新竞争周期下的关键性战略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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